每經(jīng)記者 徐杰 吳凡 實習生 武敬棟    每經(jīng)編輯 張海妮    

始于今年6月份的比亞迪“廣告門”事件的諸多謎團仍然待解。

在這起撲朔迷離的事件中，一名叫做“李娟”的女子甚為神秘，30多家廣告供應商表示，她是“上海比亞迪電動車有限公司華東區(qū)域市場部總經(jīng)理”，而比亞迪在聲明中則強調(diào)，李娟等人冒用比亞迪高管身份，用偽造的印章開展業(yè)務，涉嫌偽造公司印章罪及合同詐騙罪。廣告供應商的資料顯示，李娟為比亞迪提供的相關(guān)項目都是真實有效的。

這個神秘人物“李娟”到底是誰？她的動機是什么，其背后隱藏著哪些商業(yè)內(nèi)幕，她稱之為老板的“陳振宇”（又稱“leochan”）又是誰，巨額涉案墊付資金去了哪里……一連串疑問有待進一步揭曉。

《每日經(jīng)濟新聞》記者查詢資料確認，李娟生于1985年，現(xiàn)年33歲。

7月19日，上海，高溫持續(xù)，記者來到了李娟現(xiàn)在居住的地方。李娟居住在上海中環(huán)外寶山區(qū)一處年久破舊的普通回遷房里，房子面積不大但溫馨有序，房子外停放著小區(qū)內(nèi)的一些汽車和破舊的電瓶車。“十幾年來，一直住在這里”。當日中午，李娟親屬獨家接受《每日經(jīng)濟新聞》（以下簡稱NBD）記者采訪時表示。

李娟親屬表示，陳振宇失聯(lián)后，李娟一直很焦慮，6月26日上午見了供應商，下午回到家里，兩個手機的電話、微信都不斷，實在沒有辦法，直接打車去了就近的上海經(jīng)偵總隊，在經(jīng)偵門口打了110，被帶到所屬派出所繼續(xù)報案，之后（被）移交到公司所在地的浦東經(jīng)偵。”

“李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NBD：李娟與比亞迪相關(guān)的事情，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李娟是否跟你提過其中緣由？

親屬：這件事情我是端午節(jié)之后才知道的，之前這些事情大家都是完全不知道的，家里很少提及工作，她和供應商說：“你們這些事情千萬不要告訴我的家人，不要影響小孩、老公，他們都是不知道的”。

之后，她曾說過來自供應商的壓力很大，被催款，畢竟老板找不到了，不知道下一步會怎么做。其實供應商催款的情況，在很早之前就有了，我們只知道那時候她的工作很忙，回過頭看，那時候已經(jīng)有很多供應商找她了，想解決問題，她一直幫老板在扛這些事情。

李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我們覺得壓力這么大的話，最好的方式就是尋找最公正的方向，就是報警。

NBD：警方有沒有找過你了解情況？

親屬：目前還沒有。現(xiàn)在我覺得這件事情核心的關(guān)鍵點在這幾方面：一是李娟所有的動機是什么？誰是最后的受益方？二是相關(guān)的業(yè)務資金的走向，也就是流水，這些都是最直白的，最指向真相的問題。

“她一個85后姑娘掌控不了這樣大一個盤子”

NBD：比亞迪官方聲明稱，李娟等人冒用公司名義開展相關(guān)業(yè)務，在發(fā)現(xiàn)李娟等人的違法行為后，比亞迪以李娟涉嫌偽造公司印章罪及合同詐騙罪，向上海警方報案，但是也有供應商稱，李娟是自首的。李娟進去是因為比亞迪報案，還是自首？

親屬：這（個）我確定是自首的。應該是6月26日，上午她去見了供應商，下午兩點鐘左右到家，然后跟我們說了說情況，她那個時候也很焦慮，兩個手機不停地響，微信、短信、電話，不停地響，一直有人在找她，然后我們就覺得要不就自己去找警方，這樣的話會更好一點。

我們就希望找到經(jīng)偵，把這（件）事情說清楚，我們其實都不知道應該去哪里報案，我覺得經(jīng)偵最簡單，就去了最近的上海經(jīng)偵總隊，直接打車去的，就是中山北一路803經(jīng)偵總隊。去了以后，在經(jīng)偵總隊門口撥打的110，剛開始沒有（被）受理，后來把她帶到了曲陽警所，再從曲陽警所把案子轉(zhuǎn)到了浦東經(jīng)偵。

就是這樣的一個流程，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因為警察都有接警記錄的。

NBD：李娟這些年來的收入情況如何？

親屬：我們家，包括她的供應商也來看過。你可以看得出來，這套房子已經(jīng)十多年了，這套房子是動遷房，不是很好的房子。

NBD：有媒體報道稱，李娟以自己1200萬元房子來源不明為由向上海公安機關(guān)自首，這套1200萬元的房子是怎么回事？

親屬：靜安府的房子是2017年左右買的，這套房子說是她老板給她的獎金。因為給她的說法是，你在這邊好好幫我們干活，好好工作，我?guī)湍阍谏虾０布?，這個有可能就是你以后十年的一個獎勵了。

NBD：李娟平常的工作狀態(tài)如何？

親屬：她對工作是非常認真（的），我可以給你看一眼她的工作筆記，這是這幾年的工作記錄，她是非常認真地在進行每一個項目的一些工作。

她有幾本工作筆記，真的是很認真地在工作，里面記錄了包括阿森納、陜西衛(wèi)視廣告投放等，對于一個上過班的人來說，有多少人能做到？能有那么認真的一個工作態(tài)度，我自認我是做不到的，工作筆記不止這一本，（記錄詳細的日期），她工作非常認真。

我有給她的郵件，她和陳振宇的工作郵件是一直沒有斷過的，如果她只是一個騙子，她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她是一個很認真的人，這是我對她的一個評價，我自己理解，這也是她為什么會在這件事情上，被騙得那么深的一個原因。

NBD：這起事件給你們的家庭帶來了怎樣的影響？

親屬：事情出來后，對我們的影響也是非常的大，其實我覺得最簡單、最符合邏輯的就是，比亞迪的高管可能默認或者說知曉這件事情，否則所有的事情都是說不通的。

你說一家那么大的公司，這么多經(jīng)銷商，這么長時間，做了那么多事情，這邊一場活動，那邊又多了一項活動，公司竟然都不知道？或者說小地方我不知道，那很正常，但實際上不是，還扯上了阿森納，人還到了現(xiàn)場。

現(xiàn)在很多人在想這些事情，有各種各樣行業(yè)的，有各種各樣背景的人，但大家始終覺得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李娟一個人還是掌控不了這么大一個盤子。

我相信在所有人，不管是供應商也好，不管是同事也好，不管是現(xiàn)在的媒體，或者說是在分析這件事情的人也好，包括律師也好，其實大家都覺得很匪夷所思的是：第一，李娟沒有任何利益動機，不賺錢；第二，她沒有這樣的背景和人脈，一個人去把這個盤子掌控住，因為這個盤子涉及太多細節(jié)和相關(guān)的人，這不是李娟一個人，或者憑她一個85后小姑娘能做得到的事情，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更神秘的“老板”

NBD：陳振宇在這起事件中很關(guān)鍵，供應商說他是李娟的老板，這個人你了解嗎，李娟此前是否跟你提起過這個人？

親屬：leochan好像是香港人。在很久之前，我見過一面，就是網(wǎng)上照片上的那個人，他是李娟原單位瑞安房產(chǎn)的領導，主要負責瑞安房產(chǎn)直屬的物業(yè)。

（記者向瑞安房產(chǎn)進行查證，對方回復稱，“感謝您的查詢。豐誠物業(yè)管理公司曾經(jīng)任職員工中有名為“陳振宇”和“李娟”的員工，該兩名員工已分別于2011年及2010年離職。）

之后，他和李娟（的）來往郵件比較多，包括一些工作安排，最早的郵件工作安排是（在）2015年3月份左右。

NBD：網(wǎng)絡上說陳振宇與比亞迪一些高管有關(guān)聯(lián)，也有說他（陳振宇）只是一個代號，李娟跟你提及這方面的信息了嗎？

親屬：李娟和我說（的），（和）網(wǎng)上看到的基本都是一樣的。她跟我說，（陳振宇）告訴她，其是比亞迪的隱形股東，然后有一些內(nèi)部的爭斗，要新成立這樣一個條線，但是又不能公開地去做等等。但是，真實情況我不知道，我只能說我見過leochan，但是leochan是不是她（李娟）的老板，就不能劃上等號了，我沒有渠道去查。

NBD：你是否注意到李娟和陳振宇聯(lián)系的相關(guān)資料？

親屬：李娟和陳振宇工作上（的）郵件非常多，從2015年就開始，大概至少上百封，這是他單獨發(fā)給李娟的，2015年3月18日，這是他對后面工作的安排。

（記者看到的郵件內(nèi)容：我更傾向于你是因為你的工作能力，你的缺點我也早就說過，雖然這幾年你和我不在一起工作，但是我還是看到你的成長，所以你未來一年的目標是什么你很清楚，高級總監(jiān)的位置是為你留的，你要現(xiàn)在開始著手安排起來，培養(yǎng)不是一朝一夕的明白嗎？我放手讓你做，獨擋一面，試試看，公司的事情我會在4月份之前肅清，所以你要準備好所有前期的工作和車展工作....................）

這是leochan單獨發(fā)給李娟的，他們最早聯(lián)系大概在2015年3月份左右，所有的工作、訂票、審批、付款都是leochan的郵件。

leochan當面見李娟的次數(shù)非常少，這是他這個人非常注意的一點，他很少露面，一般通過電話、郵件和QQ。

NBD：上海雨鴻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雨鴻文化）這家公司跟李娟業(yè)務來往比較多，并且比亞迪在聲明中表示，2018年4月，李娟使用上海雨鴻公司的名義，以資源贈送及優(yōu)惠價格的方式，推進比亞迪與阿森納足球倶樂部之間的廣告宣傳，李娟跟你提過這家公司嗎？

親屬：這家公司（我）了解得并不多，他們公司的負責人汪曉婷（也稱“helen”）是后來出現(xiàn)的，就是說要找一個廣告總代，然后讓李娟去物色，然后她找到了汪曉婷。

我也是網(wǎng)上獲悉李娟與雨鴻有這么長時間的溝通，helen以前是李娟的同事，都是搜易廣告的同事，他們之間到底在合作什么我不敢說，現(xiàn)在看，至少從汪曉婷說出來的情況，雨鴻文化的單子不都是靠李娟這邊在做嘛，我們只說事實。

汪曉婷也站出來否認所有的事情，正常，站在現(xiàn)在這個立場，沒有人會站出來說任何相關(guān)的，站在今天這個立場，所有人和事情只要是相關(guān)的，他都會說我不知道。任何人，對吧？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每經(jīng)記者吳若凡對此文也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