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編輯 王嘉琦    

先是被查出狂犬病疫苗生產記錄造假，隨后又因“吸附無細胞百白破聯合疫苗”(簡稱“百白破”)檢驗不符合規(guī)定被罰沒344萬元……長生生物的疫苗“造假”事件，再次刺痛了大家敏感的神經。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家長們紛紛翻看自家孩子的疫苗本，不少人發(fā)現，自己孩子接種的疫苗，正是出自長春長生（即長生生物的子公司），而且不止一個種類。

同樣是作為一位父親，京東創(chuàng)始人劉強東也沒能忍住，他在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的一篇報道上評價道：

查看長生生物的財務報告不難發(fā)現，疫苗的確是個非常賺錢的生意，在疫苗相關上市企業(yè)中，長生生物以91.59%的毛利率占據行業(yè)首位，比貴州茅臺的毛利率（91.31%）還高。

20億資金理財，研發(fā)投入僅1.2億

每經小編（微信號：nbdnews）查詢同花順數據發(fā)現，A股52家以疫苗為主營產品的上市公司，今年一季度銷售毛利率平均數高于50%，這一水平已經超過A股大部分行業(yè)。

▲長生生物歷年毛利率和凈利率（圖片來源：川財證券研報）

民生證券研報分析稱，“高壁壘、高投入、高周期、高毛利”是疫苗行業(yè)的普遍特征。

高壁壘

疫苗行業(yè)屬于高度行政監(jiān)管行業(yè)，從研發(fā)、生產、流通、銷售和售后安全等各個環(huán)節(jié)都受政府主管部門嚴格監(jiān)管和控制。相對于傳統(tǒng)中藥和化藥行業(yè)，疫苗（生物制品）行業(yè)整體技術水平相對較先進，法律法規(guī)相對更嚴格，生產條件也更為嚴苛。

高周期

疫苗行業(yè)與其他制藥企業(yè)同樣受制于漫長的研發(fā)周期。國內新藥研發(fā)周期在8-10年，從研發(fā)基本結束到上市一般需要5年以上的時間。

高投入，高毛利

雖然疫苗行業(yè)的固定支出大，廠房車間、培養(yǎng)與純化設備折舊成本與銷售成本不容忽視。但是，生產所需外部能源僅包括水電和蒸汽，而細胞培養(yǎng)價格低廉，主要原材料成本在包材和個別特殊原材料（如小牛血清）。

雖然整個疫苗行業(yè)都是高毛利率，但長生生物的表現尤為突出——其以91.59%的毛利率占據行業(yè)首位，比貴州茅臺91.31%的銷售毛利率還高。

相比毛利率，長生生物的研發(fā)投入要遜色得多。2017年，長生生物2017年的研發(fā)費用僅1.22億元，占收入的比例為7.87%；而長春高新為8.5%，康泰生物為10.27%，沃森生物更是高達49.87%！

和國外疫苗巨頭相比，長生生物的研發(fā)投入也顯得頗為“克制”。葛蘭素史克（GSK）、默沙東、輝瑞（Pfizer）、賽諾菲被稱為全球四大疫苗巨頭。每經小編（微信號：nbdnews）梳理這幾家公司財報發(fā)現，其研發(fā)費用占收入的比例分別為

默沙東：18.20%；

葛蘭素史克：14.80%；

輝瑞：14.47%；

賽諾菲：15.6%；

與1.2億的研發(fā)投入相比，截至2017年，長生生物賬面上卻有20億元的理財產品。賬面上未分配利潤高達18.45億元。

2017年營業(yè)收入15.53億元，研發(fā)投入僅1.22億元，那么，長生生物把錢都花哪了呢？其中的大頭是銷售費用——5.82億元，是研發(fā)投入的近5倍。

銷售費用是什么呢？它包括推廣服務費、會議費、市場服務費、宣傳費、銷售職工的薪酬等等。

銷售人人員25人，平均每人的銷售費用2328萬元。

研發(fā)人員153人，平均每人的研發(fā)費用79.73萬元。

疫苗案兩起判例

在長生生物疫苗生產記錄造假事件當中，大家關注的另外一個焦點在于，344萬元的罰款太輕。

據第一財經報道，根據裁判文書網檢索到數起與疫苗有關的案件。有相關人員被追究刑事責任，但量刑不重；有的則免于刑事處罰。

比如，在福建省的一起案件中，司法文書記載，2015年3月至2016年3月，陳冬華在擔任泉州市泉港區(qū)南埔中心衛(wèi)生院公共衛(wèi)生科組長兼防疫組組長期間，負責該衛(wèi)生院承擔的預防接種、傳染病防治等國家基本公共衛(wèi)生的管理與服務項目，其在明知該院公共衛(wèi)生科工作人員林某違反相關規(guī)定從非法渠道購進二類疫苗并用于預防接種，從中謀取非法利益的情況下，非但未予以制止，還經常接受林某的宴請，默許其進行非法預防接種。其中，林某2向福建華藥醫(yī)藥有限公司鄭某、王某1非法購買HIB等山東問題疫苗共771支、10瓶蘭菌凈疫苗被用于預防接種，向泉州恒輝公司王某2購買了100多支水痘疫苗、100多支輪狀疫苗、80多支肺炎疫苗被用于預防接種。后導致當地群眾嚴重懷疑疫苗的安全性，南埔中心衛(wèi)生院二類疫苗預防接種率大幅下降，嚴重影響預防接種工作的開展。2017年11月，晉江市法院一審判決，陳冬華犯玩忽職守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由于陳冬華還被認定犯有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兩罪并罰，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

在內蒙古的一起案件中，烏海市海勃灣區(qū)中醫(yī)院成為案發(fā)主體。2011年7月至2016年3月間，時任院長劉建民決定，該院從無疫苗銷售資質的段寶云手中違規(guī)購進二類疫苗，金額共計2470463.82元。2011年7月至2014年4月間，劉建民安排該院藥品采購員蓋新華從段寶云手中采購二類疫苗共計1018277.2元。案發(fā)后，司法機關調查發(fā)現，該院相關部門部分缺失涉案疫苗的檢驗合格證明、銷售憑證、疫苗運輸冷鏈記錄等證明文件，使上述疫苗的生物活性和藥效存在不確定性，接種患者是否獲得免疫無法判斷。2017年9月，烏海市烏達區(qū)法院一審判決，劉建民不構成玩忽職守罪，但在其他案件中構成犯單位受賄罪，判決免予刑事處罰。蓋新華不構成玩忽職守罪，犯單位受賄罪，免予刑事處罰。

“罰酒三杯”就能了事？

今年4月，國金證券的研報稱，根據EvaluatePharma估計，全球疫苗市場大部分份額集中到了少數企業(yè)手中。默沙東、輝瑞、賽諾菲、葛蘭素史克“四巨頭”占據全球超過80%的份額。

但在國內市場，重磅品種發(fā)展滯后，一些國際疫苗市場的重要品種在我國仍未上市或比例嚴重偏低，我國多聯疫苗品種十分有限。

和進口疫苗相比，價格低是國產疫苗的優(yōu)勢。即便如此，國內疫苗毛利率和凈利率依然很高?？墒牵邪l(fā)投資不足，問題不斷，國產疫苗的未來在哪？

▲圖片來源：攝圖網（圖文無關）

近日，針對長生生物疫苗問題，多家媒體提出質疑：

人民日報官方微博：連狂犬病疫苗也敢造假，既膽大包天，又傷天害理。幸虧所涉批次產品尚未上市銷售，否則后果不堪設想。疫苗關涉生命安全，來不得絲毫貓膩，容不得半點瑕疵，也使不得一點僥幸。用徹查還原真相，依法處理打消公眾恐慌，確保藥品安全。

《人民日報》：一查到底，方可紓解疫苗焦慮。疫苗事關生命健康，質量安全容不得半點瑕疵，不能有一點僥幸。此次疫苗事件引來廣泛關注之后，很多人在朋友圈曬出自家孩子的疫苗接種記錄，可見公眾對此事高度重視，也再一次提醒相關機構加強監(jiān)管、提醒相關企業(yè)不要觸碰“紅線”。

《經濟參考報》：對疫苗造假決不能“罰酒三杯”了事。在一些網民看來，“這種企業(yè)不退市真的難消心頭之恨”。網民“趨勢巡航”稱，狂犬疫苗關乎生命，長生生物狂犬病疫苗生產記錄造假，被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收回GMP證書，像這種無良無德的上市公司就應該直接退市，還要處罰到傾家蕩產。

中國之聲《新聞縱橫》四問長生生物百白破疫苗舊案：25萬支問題疫苗，加起來才罰了344.29萬元，質疑聲不少。多位法律界人士表示，我國目前對于類似違法違規(guī)行為處置較輕，警示不夠。

《檢察日報》：長春長生發(fā)布聲明，表示已按要求停止狂犬疫苗的生產，并“深表歉意”。對此，很多人表示，這么大的事不能僅僅“致歉”了事，應該“治罪”。

《南方都市報》：一家劣跡斑斑的疫苗企業(yè)，壟斷或參與瓜分國內相關領域的疫苗市場，不斷接到違規(guī)罰單的同時也不斷獲得生產資質、接到疫苗訂單，在曝出丑聞與領受“無痛”懲罰的拉鋸中，嬰幼兒的健康、公眾的生命安全長期身處險境。一度被“偶合反應”成功解套的疫苗質量問題，終究要直面生產與監(jiān)管的全盤拷問，對涉事企業(yè)嚴懲之余也要追究其生產資質的獲取流程乃至監(jiān)管的失守甚至懲處的寬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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