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jīng)記者 舍瓦    每經(jīng)編輯 劉琳    

“山東人譏諷陜汽，‘養(yǎng)著兒子包著小三’，不就是因為除了陜重汽之外，陜汽在寶雞正建的那家廠子，有可能成為另一個陜重汽么？”

9月初，濟南。

中國重汽集團召開黨委會，先前緊急傳達的那份內(nèi)部通報終于坐實。對有些人而言，很難說這是個好消息——當年率領濰柴動力出走的譚旭光又殺回來了，出任中國重汽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山東重工（以濰柴為主體）與中國重汽盡在其手，通盤考慮……

山東國資委在下一盤大棋！

同樣被牽動神經(jīng)的，還有千里之外的陜重汽。

13年前，濰柴動力通過收購湘火炬，將“陜西裝備制造業(yè)半壁江山”收入囊中。其中，就包括陜重汽51%的股權(quán)。陜汽集團痛失“愛子”，為奪回控股權(quán)，此后多年，與濰柴動力“暗戰(zhàn)”不歇。

牽一發(fā)動全身，分析人士悲觀地對粉巷君（微信：nbdfxcj）講：此番人事調(diào)整，中國重汽與陜重汽這兩個同業(yè)競爭者，將同時攥在譚旭光手里，兩者要么合并，要么“不聽話”的陜重汽被“玩壞”，至于放虎歸山，除非譚與陜汽方面徹底決裂……

有些事，都知道無可避免，卻不料，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一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當年“斯太爾”三兄弟（中國重汽、陜汽、重汽）分家，山東省政府接收中國重汽，堅持把效益好的濰坊柴油機廠并入，為此濰坊市政府還挺有情緒。

陜西方面不知作何考慮，陜汽和陜齒（法士特前身）貌似“1+1＞2”的算術題，卻并未給出答案。

其實答案不要也罷，被強行拉郎配的濰柴和中國重汽，最終鬧掰了。

2004年3月，譚旭光“冰火兩重天”。

先是濰柴動力搶先中國重汽登陸資本市場，出盡風頭；而后中國重汽要求濰柴動力全力配合開發(fā)HOWO重卡，卻不允許其參與沃爾沃發(fā)動機合資項目……

默念“mmp”不是山東漢作風，譚旭光很快計上心頭。

當時，德隆系風雨飄搖，打算兜售湘火炬。早年“斯太爾”三兄弟分家，陜汽殘喘，靠湘火炬入資續(xù)命，代價是后者拿下陜重汽、漢德車橋51%股權(quán)——湘火炬是塊肥肉。

眼饞者多，上海電氣、萬向集團，甚至中國重汽都跑去競標。

結(jié)果出人意料，“譚大膽”半路殺出，頻頻前往陜西做工作，最終拔了旗。2005年8月，濰柴動力以10.2338億元搞定湘火炬。“2338”是濰柴動力在港交所的交易代碼。譚旭光是個講究人。

那時候，陜西省的一把手還是李jianguo。

父不慈，兒不孝！中國重汽與搶到底牌的濰柴動力終于決裂。彼時標志性事件：中國重汽回收此前配給濰柴的杭州發(fā)動機公司，濰柴動力宣布從2006年1月起向中國重汽斷供。

兩個月后，山東國資委從兩家企業(yè)意愿出發(fā)，實施了產(chǎn)權(quán)分離。

不供中國重汽，濰柴發(fā)動機還可以賣給陜重汽嘛！這些年，兩家業(yè)務層面合作還可以。

直到去年，中國重汽產(chǎn)銷19萬輛，陜汽17萬輛——山東國資委大概不開心了，家里打打鬧鬧可以，構(gòu)成威脅就不對了。

所以，中國重汽干脆交給你譚大膽來整！整，可能是整合的“整”。

?

二

山東人豪氣，陜西人硬氣。

譚大膽一直有個豪氣云天的想法，打造中國最金光閃閃的重卡產(chǎn)業(yè)鏈——濰柴發(fā)動機+法士特變速箱+漢德車橋+陜重汽。

理論上是可行的，因為通過收購湘火炬，已經(jīng)拿下了法士特、漢德、陜重汽控股權(quán)，再做做工作，徹底吞下去不是不可以。

但陜西方面，不論當初拱手讓出“裝備制造業(yè)半壁江山”出何考慮，反正一年后是按捺不住了。2006年12月，在陜西省國資委主導下，延長石油向陜重汽投資10億元，被普遍視為向濰柴動力爭奪控股權(quán)。

這一回合，以譚旭光及時跟進投資而獲勝。

時過半年，風波再起。

譚旭光率先出招。繼H股之后，完成A股上市的濰柴動力召開董事會，決定聘任陜重汽掌門人張玉浦、法士特掌門人李大開為濰柴動力執(zhí)行總裁，并赴山東辦公。

這一試探性動作，極可能引起了陜西方面的高度警覺。

湘火炬時代，陜重汽、法士特的人事與經(jīng)營，從來都是二股東說了算。譚這一招未免打草驚蛇，何況張、李二人的重卡江湖地位并不亞于他譚大膽。就算不在陜重汽任職，張還有二股東陜汽集團的董事長身份。

換句話說，陜西國資委不發(fā)話，這一紙調(diào)令，對張、李二人形同廢紙。故此事最終不了了之。

爾后幾年磨合，只要不插手人事、經(jīng)營，濰柴與陜汽業(yè)務層面的合作還算OK。強強聯(lián)手，該發(fā)展發(fā)展，該分紅分紅。

2009年10月，濰柴動力在西安開了一場會，時任陜西國資委主任白阿瑩表態(tài)：“作為陜重汽的股東之一，我代表陜西省國資委負責任地告訴大家，我們將堅定不移地支持濰柴動力在陜西的發(fā)展……我們不會再折騰。”

有道是：大人看利益，小孩才分對錯。

一句“不折騰”，維持了雙方此后近十年的表面平靜，以及快速發(fā)展的態(tài)勢。

但實際上，暗流卻愈發(fā)洶涌……

三

去年底，中國重汽黨委書記、董事長馬純濟黯然離場。據(jù)說其曾緊急推薦了一位黨委書記人選，但未獲采用。

如今懸念揭曉，接替者并非他人，恰是當年撕破臉的譚旭光。

這些年，譚在中國汽車工業(yè)界攪弄風云，人送綽號“譚大膽”。但仔細想一想，沒有山東省國資委的背后支持，體制內(nèi)企業(yè)家何以如此高調(diào)？

不得不說，山東國資委擅長大手筆。

2009年，在其主導下，以濰柴動力為主體，聯(lián)合山東工程機械集團、山東省汽車工業(yè)集團等，組建了一家重工巨無霸——山東重工集團。譚旭光任董事長，旗下囊括5家上市公司。

在整合這條路上，山東人越玩越溜。

就在前兩天，中國重汽召開黨委會，山東省委常委、濟南市委書記王忠林出席講話，“為切實做強做優(yōu)做大山東、濟南市汽車產(chǎn)業(yè)，重汽集團與重工集團戰(zhàn)略合作后，需要通盤考慮兩個集團的資產(chǎn)優(yōu)勢和技術優(yōu)勢，通盤考慮產(chǎn)業(yè)發(fā)展的戰(zhàn)略規(guī)劃和市場布局，濟南市委認為，由譚旭光同志任重汽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職務是合適的。”

中國重汽班子全體成員表態(tài)：一致?lián)碜o山東省委省政府、濟南市委市政府的決定。

業(yè)內(nèi)人士分析，掌舵中國重汽之后，在譚的“整車夢”里，陜重汽將不再或缺，其要么與中國重汽合并，實在吞不下，也大可以捏在手里“玩壞”，至于放虎歸山，除非雙方徹底撕破臉……

無論如何，坐等陜汽日益對中國重汽構(gòu)成威脅，是山東國資委不愿意看到的。

陜西一直有個“汽車工業(yè)強省”的大夢。

接近陜汽高層的朋友告訴粉巷君（微信：nbdfxcj），陜汽集團三任董事長，對待濰柴動力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很有意思。第一任是理都不理，第二任是愛理不理，第三任是熱情有加。

貌合神離之下，這些年，雙方無非暗度陳倉，為那一天的到來做準備。

山東人諷刺陜汽，“養(yǎng)著兒子包著小三”，不就是因為除了陜重汽之外，陜汽在寶雞正建的那家廠子，有可能成為另一個陜重汽么？

有時候，熱情，或許只是為了維系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