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記者劉敏、王澤昊

從拉薩出發(fā)，一路向著東南方向行駛，蜿蜒平整的公路猶如一條白色緞帶盤繞在雪山林海與峽谷之間。穿過嘎隆拉隧道，海拔逐漸降低，雅魯藏布江兩岸崇山如黛。從波密到墨脫，開車只用了3個多小時，10年前要走完這段路需要三四天。大家都感嘆：“這條路真的好走了！”

“記者朋友，路上辛苦了！”車行至墨脫縣德興鄉(xiāng)德興村，我們見到了正在村民格桑曲珍家了解手工藝品制作和銷路的鄉(xiāng)黨委副書記白瑪曲珍。今年39歲的她有張古銅色的面龐，走起路來腳下帶風，一說話就愛笑：“你們來時走的這條路，可是我們門巴族的幸福路咯！”

三句話不離“路”，讓我們對這條路有了更多好奇。在格桑曲珍家整潔寬敞的小院里，白瑪曲珍講起了10年前全國兩會上那溫暖的一幕——

2013年3月，當選十二屆全國人大代表的白瑪曲珍到北京參加全國兩會。3月8日，得知習近平總書記要來西藏代表團參加審議，白瑪曲珍激動得幾乎一個晚上沒睡好，“腦海里反反復復想著要跟總書記說些什么。”

3月9日上午，習近平總書記走進人民大會堂西藏廳，會場里響起熱烈的掌聲。總書記走到白瑪曲珍身邊時，有人介紹說：“這是來自墨脫縣的門巴族代表。”習近平總書記停下腳步，親切地與白瑪曲珍握手。

“第一次見到習近平總書記，我心里有點緊張。”白瑪曲珍回憶道，“但是看到總書記和藹可親的面龐，握著他溫暖寬厚的大手，頓時就放松下來了。”

“每個代表發(fā)言的時候，總書記都認真傾聽，時而記錄，不時詢問。群眾吃得怎么樣，住得怎么樣，發(fā)展有什么困難……他樣樣都牽掛。”回憶起當時的場景，白瑪曲珍說，“西藏距離北京那么遠，可西藏的路、人、村……都裝在總書記心里。”

前面幾位代表發(fā)完言，習近平總書記溫和的目光注視到坐在對面的白瑪曲珍。

“現(xiàn)在到墨脫的路通了沒有？”總書記面帶微笑，關切地詢問道。

“這個問題一下就問到了我的心窩里。”白瑪曲珍說。

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的人們，才知道對路的渴望有多么強烈。墨脫在藏語中意為“秘境蓮花”，這個動聽的名字多少年來卻只意味著險峰天塹。喜馬拉雅山三面環(huán)抱，物資運輸曾經(jīng)只能靠人背馬馱，有些路窄到要牽著馬尾巴才走得過。一旦大雪封山或發(fā)生泥石流，“秘境蓮花”就變成“高原孤島”。

白瑪曲珍扳著手指頭給記者算起了那時她去北京參加全國兩會的艱難行程：“先從村里一路走到大巴車站，坐了1個小時大巴車再步行4個小時到達墨脫縣城，再走路加坐車從墨脫到波密，換車從波密到林芝八一鎮(zhèn)。接著，乘汽車從八一鎮(zhèn)到拉薩，再乘飛機飛到成都并中轉(zhuǎn)到北京。3000多公里的路走了6天！”

“中國那么大，總書記還惦記著墨脫的路，我心里非常感動。”白瑪曲珍說，“我告訴總書記，年底我們墨脫縣的公路有望全線通車！總書記聽了欣慰地點點頭。會上，他勉勵我們到2020年同全國一道實現(xiàn)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宏偉目標。”

兩會結(jié)束后回到家鄉(xiāng)，白瑪曲珍將總書記對墨脫的關心講給父老鄉(xiāng)親們聽，小小的山鄉(xiāng)沸騰了。大家興奮地七嘴八舌：“總書記這樣關心我們，咱們一定要把日子過得更美，路要修得更好！”

2013年10月31日，墨脫這個曾經(jīng)的“高原孤島”，實現(xiàn)第一條公路全線通車！2019年，墨脫縣實現(xiàn)脫貧摘帽，歷史性消除絕對貧困。

2013年10月31日，扎墨公路正式通車 圖片來源：新華社記者 覺果 攝

在這以后，白瑪曲珍越來越關注全國兩會上總書記對少數(shù)民族和貧困地區(qū)道路的關心——

“看著村民們的出行狀態(tài)，感到很揪心。”2017年全國兩會上，習近平總書記談到有關四川涼山彝族自治州“懸崖村”的電視新聞報道時，關切之情溢于言表。2019年全國兩會上，聽到甘肅省一位人大代表說“我的家鄉(xiāng)還沒有高速公路，我們也想通高速公路，加快家鄉(xiāng)的脫貧致富”，習近平總書記詢問坐在身旁的甘肅省負責同志：“甘肅還沒有通高速公路的縣有多少？”……

白瑪曲珍越來越明白了總書記關心這些路的用意。了解“路”的難題，傾聽“路”的變遷，關心的是百姓的生活之路、貧困地區(qū)的脫貧之路、國家的發(fā)展之路。

“路修好后，生活變化大吧？”我們關切地問道。

“路修通了，心里更亮堂了！日子更有奔頭了！”白瑪曲珍接上話茬，爽朗的笑聲像一串串跳動的音符，“農(nóng)產(chǎn)品有了出路，綠水青山變成了金山銀山。墨脫的百姓腰包鼓了，住進了安居房，每家每戶屋頂?shù)奈逍羌t旗高高飄揚！”

得知當?shù)卣ㄟ^種植經(jīng)濟作物，再鋪百姓致富新路，我們提出去山上看看。

只見四周綿延的大山上，蒼翠一片幾乎全是茶園和果園。不出一兩個月，新采摘的茶葉和枇杷果將會搭上通往大山外的汽車，穿過覆蓋白雪的喜馬拉雅山脈、循著尼洋河時湍時緩的水流，沿著平坦大道到達全國各地的市場。

一條路，萬水千山，路改變的是墨脫的命運，也是各族群眾的命運。

“下一步，你們的路要怎么走？”我們問道。

“去年開了黨的二十大，今年全國兩會就要召開了，總書記帶領我們走中國式現(xiàn)代化的路，全面推進鄉(xiāng)村振興。光明的路，我們越走越寬敞。”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

封面圖片來源：新華社記者 覺果 攝